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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絹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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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眼進了臘月,展昭的公務漸漸多起來,再也不得空帶三月去走訪其他人家,此事暫且擱置下來。三月本就對尋親一事不太上心,加上被吳家攪了一回,尋親的心思似乎又淡了幾分。這麽多年沒爹沒娘都過來了,也不是非尋著不可。眼瞅著已經臘月,她盤算著要回白落山同師傅一起過年。

往年她跟師傅住在山上,逢年過節她最多也就是下山打幾斤好酒孝敬他老人家。近來她跟著張嬸學了針線,便打算給師傅做一身新衣衫。當然,以她目前的技藝還難以獨自完成一件衣衫,難免要請張嬸幫忙。

從布莊出來,四下瞄著街上行人的衣服樣式,琢磨這要給師傅做個最時興的樣式。一路走一路瞧,看得眼花也沒個定論,考慮到自己學藝不精,還是讓張嬸幫忙拿主意吧。見小攤上的絹花格外討喜,她不禁駐足。小姑娘愛美,又即將過年,給自己添兩樣小東西也是喜慶。

挑了一朵淺藍的絹花別上發間,小販一邊誇好看一邊舉著鏡子讓她自己瞧。銅鏡映出圓潤的臉龐,酒窩淺淺,杏眼彎彎,發間絹花俏了人兒。就連小販都笑容滿面,這姑娘生的一團和氣,討喜。

“姑娘真是人比花嬌。”

突如其來的誇讚叫三月一楞,回頭一看,竟是如玉公子。小販也是一楞,隨即又堆了笑:“連如玉公子都說好呢,姑娘買一朵吧。”現在還有誰不知曉如玉公子深得姑娘家的喜愛,他說好,哪裏有姑娘會拒絕,這生意多半能成。

三月也覺得絹花好,可被如玉公子一說,心裏反倒有些不喜。她可還記得上兩回因他而起的不快,他怎得這樣陰魂不散?到哪都能遇見!

韓暄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姑娘,初見時她就與眾不同,沒有盲目跟風被他的外表和表演所惑,再見時也未被他的刻意示好所打動。想到他如玉公子捕獲姑娘芳心從來都是手到擒來,今次遇著這麽個無視他魅力的小姑娘,無疑是激起了他的鬥志。朝三月溫和一笑:“許久不見,怎麽不再見姑娘去看韓某表演,可是韓某技藝不精,入不了姑娘的眼?”

三月奇怪地看著他,這人好生奇怪,不去看表演還追上門來問原因?撇撇嘴道:“公子的表演極好,只是我沒那麽多銀子打賞,怎麽好意思去占便宜?”

韓暄面上的笑有些掛不住,這話叫他怎麽回?訕笑兩聲,道:“切莫如此說!姑娘能來捧場就已是韓某之幸。”似為表誠意,他遞了幾個銅板給小販,“這朵絹花我贈予姑娘。”

“我不要!”聞言,三月立時摘下絹花丟回攤上,一臉厭惡,“我與公子素不相識,還望公子莫要自作多情!”

韓暄反而笑起來,絲毫不在意她不善的言辭:“姑娘誤會了,韓某並無輕薄之意。只是前兩回姑娘皆因韓某蒙受委屈,這朵絹花聊表歉意。”

三月退了一步,眼裏不耐之色盡顯,瞪他一眼徑直走開。莫名其妙,誰因為他受委?自作多情!難道全天下姑娘都要喜歡他才成?好心情全叫他給攪沒了。

韓暄取了她丟落的絹花,幾步追上,仍舊好脾氣道:“姑娘是不願原諒韓某?”三月惱怒地瞪著他,這人到底想幹嘛?但聞他又道:“姑娘惱韓某也在情理之中,只是這絹花買都買了,姑娘若不收下,便只能丟棄,多可惜,還望姑娘笑納。”

“讓開!你再糾纏不休我可要報官了!”三月一手拍開他遞過來的花,她再懵懂無知也知道不能隨便接受男子所贈之物。如玉公子追著她強送絹花意欲何為?

韓暄縱橫情場,多少貞潔烈女在他刻意示好和死纏爛打之下棄械投降,他有信心收服眼前張牙舞爪渾身帶刺的小丫頭。人就是這樣,唾手可得的東西覺得沒意思,越是的不到就越撩得心癢難耐,非據為己有不可。

只不過今日還來不及施展魅力,便被巡街路過的捕快打斷。二人的談話從方才開始便引得不少愛慕如玉公子的姑娘圍觀,這會兒已被圍了個嚴實,這才被巡街的捕快留意到。

“這裏出了何事?”展昭慢了捕快幾步,撥開人群,只見三月和韓暄之間氣氛微妙。其實也是韓暄有意引人註意,讓大家都知曉他對三月刮目相看,把她捧得高高地,不愁她不入套。

“貴人!”三月見到展昭欣喜萬分,繞在他身邊,指著韓暄厭惡道:“他一直纏著我要送我絹花,不要都不行!”

哦?展昭看向鎮定自若的韓暄,如玉公子以女人緣聞名,今回怎麽會追著一個小姑娘獻殷勤?圍觀的姑娘們只覺得眼睛不夠看,如玉公子溫潤,展大人英武,這兩位怎麽看都看不厭。

韓暄看了眼手中的絹花,笑道:“不過是場誤會罷了,前些日子這位姑娘來看韓某表演,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,韓某記掛於心,特來致歉。又恰巧見姑娘在買絹花,便想贈予姑娘聊表歉意,絕非有意冒犯。”

展昭如何聽不出他言語中的狡辯,正人君子自不會像韓暄這般行事,有意無意勾著姑娘家,左擁右抱,一幅花花公子的做派。瞇了瞇眼,將韓暄打量個通透,這皮相果真當得起如玉二字。“公子的心意想必三月姑娘已然知曉,這絹花,便不必了。”

韓暄方才聽三月喚展昭貴人,此時又見她幾乎貼在展昭身側,可想而知展昭同她關系匪淺。手指一動,絹花收入袖中,動作迅捷,在旁人看來猶如憑空消失,不禁驚嘆如玉公子好手法。公子如玉,溫潤有禮,笑得淡然:“既是如此,韓某不好強人所難,還望姑娘得空了前來捧場。”

三月心中著實厭惡韓暄,欲刺他幾句,卻被展昭攔下。不明所以地擡眼看他,只見他面無表情地盯著韓暄,眼裏一片冰冷。韓暄笑笑,道了聲告辭,翩然離去,人群也慢慢散去。三月朝韓暄離去的方向翻了個大白眼:“誰稀罕看他表演!哼!”

展昭面上不虞,三月同他並無交集,他卻幾次主動搭訕,不得不叫人懷疑動機。當街堵著姑娘家贈花,壞人名節,實在可惡!收回心神看向三月,她小孩子心性,估計是想不到那麽多。心中默嘆,不知是喜是憂。

“幸好遇見你,不然真不知道要怎麽甩開他。不就是賞錢給少了嗎?竟這般死纏爛打,小氣!”三月憤憤地抱怨,眼睛瞄著道邊的小攤,“害我連喜歡的絹花都買不成!”即便她再喜歡那朵絹花,被韓暄一攪和也買不成了。

展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,攤上琳瑯滿目的絹花珠釵,各色鏈子手釧,五彩繽紛猶如春花爭艷。笑道:“這邊的絹花也精巧,要不要瞧瞧?”三月略遲疑,還是到了攤前。展昭不懂姑娘家的東西,只是在一旁看小販熱情地招呼。

三月看來看去皆不滿意,忽然,展昭取了一朵粉色層疊絹花仔細瞧了瞧,遞給她:“這朵很是精致,試試看?”三月湊近,眼眸一亮,忙道:“真的呢,我怎麽沒瞧見?”說著接過,別在發間。

小販誇讚戴著好看,又解釋說貨架高,這朵放在高處,她只顧低頭翻找,自然未曾瞧見。三月對著鏡子左看右瞧,笑瞇瞇的很是喜歡。朝展昭晃了晃腦袋,笑問:“好看嗎?”粉色絹花微微顫動,仿若迎風招展。小姑娘眼裏的笑意如同三月春光,無限溫暖和煦;看得展昭滿臉笑意,星眸燦爛,化了冬日冷寒。

離了小攤,三月向展昭打聽哪家的酒肆有好酒,展昭聽聞她要帶好酒回去給師傅過年時一楞,有些意外,他以為她會在開封府呆到尋到爹娘再辭去。三月拍拍包袱裏的布,很是得意:“如今我學了針線,定要給師傅做一身新衣。我學藝不精,若不然我也給你做一身,就怕你不敢穿出門。”

“你就不怕你師傅穿不出門?”展昭失笑,她的手藝他是知道的,到現在還停留再縫補內裏的程度,她做的衣衫怕是真的穿不出門。三月嘻嘻一笑:“師傅成天在山中采藥,又不見人,不怕。”

如此……展昭只能道:“你一片孝心,想必你師傅會喜歡的。”所幸她有自知之明沒有給他做衣衫,若不然,他要如何拒絕?穿不穿得出門暫且不說,於理便不合了。想到開封到白落山路程也不算近,便問:“你何時回去,我看看能否騰出空送你一程。”一個姑娘獨自上路,尤其是她這迷糊的性子,他還真有些放心不下。若實在不得空,最好也托別人送她一程。

三月搖頭:“不必,又沒多遠,我都能獨自闖蕩江湖了,哪還要人送?再說,我可是習武之人。”

獨自闖蕩江湖,習武之人……展昭默然,他記得初見時她就摔破額頭,再有她那身功夫不提也罷,在迷塵宮時也是魯莽行事,怎能叫人放心?好在她也不是明日就走,暫且不急。帶她去酒肆買了酒,出來時見幾個捕快面色凝重匆匆而過,喚住一問,竟是出了命案。當即將諸事拋之腦後,往現場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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